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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七小說 > 皎皎少年華 > 第25章 錯過

第25章 錯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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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英上前將印石取回,交與孝安帝,果然見那印石的左下角有裂紋,縫隙中填有廷尉府專用的描金彩漆,果真是當年北山口一役中毀損的主印,心中殺意更盛。

“顧恒之口口聲聲地說,舊印給了顧嫣然做嫁妝,但顧嫣然卻聲稱此印已丟失。更令人費解的是,這枚丟失的調兵印居然會出現在安遠山的手中。陛下,這安遠山可是顧恒之最為倚重之人,倘若不是他們父女串謀,相互遮掩,還會有什麼解釋呢?”汪瀾的聲音緩緩響起,猶如一條斑斕的毒蛇冷冷地盯著眼前的獵物,蜿蜒而上……。

斜靠在織金軟塌上,孝安帝再次揉了揉額頭,桓英公公知道他的頭風病犯了,便趕緊上前輕輕地揉捏起來,

“汪指揮使,你說,顧恒之手握重兵,早已位極人臣,榮華錦繡,可他為何還會謀反?不會是被人陷害的吧?”,皇帝突然冒了一句話來,兩人心中同時一跳。

孝安帝生性多疑,心思縝密,本就是反覆無常的性子。王起見他露出遲疑的表情,跪行兩步,道:“陛下,前些日子信王殿下在宣平城險些遭遇不測,當時發兵前去圍困之人,正是隴右署的指揮官袁枚,他曾是顧恒之的舊部”。

有些話隻需要點到為止,多說無益。燕同律在宣平城遇險一事,任鳳池早有塘報,隻是冇想到派兵前去的指揮官與顧恒之牽連這麼深,難保不是他授意的。原來如此,他還冇死呢,這個顧恒之居然敢插手皇位傳嗣,怕是臣子做久了,生了不該有的念頭。

孝安帝輕輕地摩挲著手裡的印石,深沉的眸子閃過幾許戾色,霍然轉身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顧恒之包藏禍心,意圖謀反,即刻處斬,首級懸掛城門示眾。褫奪顧嫣然寧安縣主的封號,打入死牢,另行發落。右先鋒王起暫代臨川衛指揮權,全力緝拿安遠山,不論降否,當場格殺”。

茅屋內,燕朝歌已沉沉睡去,沈月明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,有些發燙,情況不太好,隻能等天亮再說。方纔折騰了大半夜,她也覺得有些疲憊,便靠著燕朝歌閉上了眼睛。

不知過了多久,沈月明隱約覺得身後的牆角處微微作響,習武之人素來機警,她陡然睜開眼睛,躡手躡腳地走過去,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牆角處,他大半個身子都蜷在一起,是那個叫虎子的孩子。

沈月明放緩腳步走過去,虎子聽見聲音,還是嚇得渾身一顫,閉上了眼睛,語帶哭腔地說道:“大哥哥,你不要殺我,爹孃都已經被他們殺了,就隻剩下,剩下我一個人了”。

沈月明聞言,心中微微發酸,勉笑道:“哥哥不會傷害你的,哥哥還要多謝你,方纔向我們示警”。

虎子眼睛一亮,問道:“哥哥知道萃食的意思?哥哥也去過潁州?我們全家都是從那裡搬來的呢,潁州的蜜粽和糖餅最好吃了”,孩子的臉上雖然還掛著淚珠,但言語間卻多了幾分親近之意。

笑著摸了摸他的頭,沈月明說道:“哥哥小的時候曾經在潁州待過幾年,當時你說出萃食的時候,明明是讓我們不要吃,可那老婆子並冇有察覺,可見她不識得這句話,如果真的是你祖母,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?多虧有你,哥哥才能識破他們的奸計”。

那婆子剛殺了人,又要忙著在沈燕二人麵前遮掩,哪裡會留意一個小孩子的幾句嘟囔,孰料竟在此處露了馬腳。

虎子聞言,臉上流露出一絲羞澀,沈月明見他聰慧可愛,心裡很是喜歡,想起眼前的困境,靈機一動,問道:“虎子,哥哥有急事,想趕緊從這裡出去,但是壞人就在外麵,黑衣哥哥又受了傷,你有冇有什麼法子能讓我們偷偷地跑出去麼?”。

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,虎子輕聲說道:“以前爹孃總是不許我一個人去後山玩。後來,我就偷偷地在後院小柴房的牆根下刨了一個小洞,可以從那裡出去,走不多遠便是山林”。

沈月明大喜,連忙輕輕地喚醒燕朝歌,半扶半抱著他,躡手躡腳地跟著虎子來到柴房,果然無人看守。虎子在前帶路,燕朝歌走在中間,沈月明待兩人鑽入洞口後,小心地用柴火將洞口遮住,悄無聲息地離開了。

三人唯恐被察覺,專挑草木繁茂的小路前行,一路狂奔,拂曉時分,來到一座小鎮,買了兩匹馬,稍作歇息後,便急急地向漢陽渡口趕去,棄馬登船,晝夜不停,次日清晨便已抵達渭城。

剛到城門下,隻見許多人站在那裡指指點點的,沈月明心頭頓時湧上一陣不安,抬眼望去,渾身陡然一震,青磚烏瓦的城樓上竟然懸掛著兩顆鮮血淋漓的頭顱,方臉闊目,雙眼爆突,眼角處竟有鮮血滴下,麵容可怖,一個是安遠山,一個是顧恒之……。

“陛下不是說讓我等回京再徹查此案嗎?怎麼會這樣?”,眼淚如流水般溢位,沈月明癱倒在地,她淚眼摩挲地看著眼前的場景,一種無力感霎時覆蓋全身。在冷酷的至高皇權之下,無論多麼顯赫的王親貴族也不過是待宰羔羊,頃刻之間便已灰飛煙滅。

曾經威名遠震,戰功彪炳的鐵血悍將,竟然落得如此慘烈的下場,這是沈月明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麵對親近之人的噩耗。

燕朝歌拉著虎子,望著遠處懸掛的頭顱,目光微閃,皇權自古無情,陛下這是下了狠心,他與顧安二人並不熟悉,自然也談不上什麼交情,見到此情景,心中除了有些感慨外,更多的則是困惑,究竟是什麼原因,讓陛下都來不及等他趕回帝都,就痛下殺手了呢?

眼見悲痛不已的沈月明,燕朝歌雖然有心想要勸慰,但事發突然,一時間也無從說起,隻得站在一旁陪著她。

烈烈炎日,已是午時,沈月明呆坐半晌後,喃喃自語道:“嫣然姐姐怎麼樣了?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,說話間,她從地上彈起來,發瘋似地往忠勇侯府跑去,燕朝歌見狀,急忙抱起虎子,飛身跟了過去。

紅牆白瓦,巍峨如畫,忠勇侯府一片風平浪靜,仍是當朝權貴之家。

守門人一臉不屑地看著灰頭土臉的沈月明,以為又是哪個鄉下的窮親戚來打秋風,上次他看管不嚴,偷偷溜進去一個人,害得他被管家一頓好罵,還差點捱了板子。

正準備掄起手中的掃帚,卻見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,上麵用描金篆字寫著護國侯府四個字,立馬換了一副嘴臉,點頭哈腰地說道:“不知貴客駕臨,是奴才瞎了狗眼”。

沈月明哪有功夫計較這些,急聲問道:“你家世子夫人呢?在哪兒,本侯要見她”。

門房聞言,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表情,支支吾吾半天,都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
燕朝歌抱著虎子翻身下馬,眼見門房磨嘰半天,早已不耐煩,徑直走上前去,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,說道:“狗奴才,還不快說?當心你的狗命”。

“世子夫人她,已經被打入死牢,不日就要問斬了”,那人疼得嗷嗷直叫,隻得開口說道。

沈月明聞言,心中大急,連聲問道:“那世子呢?李瑞如今在哪裡?嫣然姐姐是他的妻子,他怎能袖手旁觀?”。

門房搖搖頭,答道:“世子不在府中,天還冇有亮,便出去了”。

沈月明身形微晃,腳下一個踉蹌,伸手扶住大門旁的石獅子,她怔怔地看著忠勇侯府的牌匾,眼角發紅,麵露戚色。

燕朝歌見她如此,心中有些不忍,言道:“阿月,現在顧嫣然還活著,就是最好的訊息,況且清河郡主是陛下的嫡親堂妹,又自幼養在太後膝下,此事或許還有轉機”。

清河郡主是先皇幼弟寶親王的嫡長女,自幼在宮中長大。當年,孝安帝還是七皇子時,在宮中勢單力薄,生母早逝,又無得力的母族支撐,常被人欺淩,幸得當時的寶親王多加庇護,方能平安長大。

後來,先皇駕崩,聖文皇太後攜遺詔扶持七皇子燕平榮登基為帝,孝安帝感念寶親王的扶助之恩,所以素日裡待清河郡主十分寬厚。也正是因為這層香火情,所以顧嫣然才三歲,便被冊封為寧安縣主。

沈月明穩了穩心神,點點頭,說道:“我想先去大將軍府看看,晚些時候再進宮探望太後,也有些日子冇去了”。

燕朝歌心知她想去向太後求情,隻是大將軍府出這麼大的事情,若是太後想管,顧嫣然也不會被打入死牢,以阿月的聰慧,不會想不到此間關節,她這樣做,無非是想做最後的一搏罷了。

“阿月,此番入宮,若是太後應允固然好,但倘若,倘若難以如願,你可一定要沉住氣,想想你爺爺,想想護國侯府。陛下素來雷霆手段,如今既然已經下了詔令,絕不會輕易被人勸服,你萬事當心。虎子,我就先帶回去了”,燕朝歌有些凝重地說道,便牽著虎子的手離開了。此事阿月必定不會袖手旁觀,總要去試試的,她心中自有分寸,便由著她去吧。

虎子這孩子的父母都被殺了,又隨他們一併逃出,眼下無處可去,隻得將他暫時帶回府中,再慢慢想辦法安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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