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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七小說 > 皎皎少年華 > 第89章 逼反

第89章 逼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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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燕朝歌”,少女的臉,微微上揚,雙眸燦若星辰,“因為戰爭,我看到了無數百姓為了家園付出的努力,那些淳樸善良的老百姓,寧可自己捱餓受凍,也要將僅剩的糧食和衣物留給我們。爺爺曾經說過,護佑百姓者,百姓亦護他,這就是民心所向”。

她永遠都忘不了牛家村的百姓,為了挖通溫泉與河道之間的阻塞,夜以繼日地挖掘勞作,一雙雙血肉模糊的手,反反覆覆地挖掘著凍僵的泥土。為了開路,多少熟識泅水的青年,不惜引爆霹靂硫火彈,最終葬身河底。

還有,孤身受辱,破腹取印的碧雲,而身中十餘刀的小黎,最後一句話是,“元帥,快跑”。

碧雲姑娘臨死前,曾對葉大哥說過,她想要回家,冇錯,就是回家,“然後,我便知道了自己最想要的”,沈月明微笑道,“我很想有一個家,大顯便是我的家,我一定要替爺爺,替百姓們,好好地守住它”。

陽光破曉而出,刺眼的金色光芒,當空而下,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,燕朝歌數十年後想起當年這一幕,依舊久久不能忘懷。

元慶元年,六月二十一日,淮陽衛大軍出城,蜿蜒綿長的隊伍猶如一條巨蛇,行進在帝都的大道上,遒勁有力的“燕”字軍旗高高揚起,燕朝歌一身戎裝,白馬銀劍,他的容貌本來就生的好,如今更是平添了幾分男兒的英氣,引得帝都女子陣陣尖叫。

相較於周遭的熱鬨,燕朝歌卻顯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,想起自己的身世,加之爺爺密令他,務必趁著這次出征的機會,率領淮陽衛直奔雍城,將北陵的殘部一併吞掉,而後裂土為王,自建朝代,此事非同小可,近乎謀逆叛逃,他實在不想。

就算爺爺說的話是真的,他是端慧皇後的兒子,孝安帝的嫡皇長子,可是他一無金印玉碟證明身份,二來,他閒散慣了,於權勢一途,並冇有太多的野心,更何況他出生於斯,長於斯,這裡有他的摯友,亦有無數美好的回憶,終究是故土難離……。

正思忖間,隻覺耳邊一聲呼嘯,銀芒一閃,行進在隊伍中後部的燕舉,被一支利箭射落下馬,正中後背,鮮血迸流,霎時間染紅了他的衣衫。

此次賢親王榮休歸故裡,陛下體恤老臣,為方便照應,便準他跟著部隊一起出發,並非趕赴前線打仗,因此身上並未穿著鎧甲,這一箭的力道之強,竟將他射了個對穿,直接釘在了地上。

燕朝歌驚怒萬分,抬頭望去,隻見高高的城樓上,站著一個明黃色的身影,箭衣短袖,一頭如瀑的墨發,被金色的髮箍高高束起,定睛細看,竟是當朝的皇太後,廣陵帝的生母,芸皇貴妃娘娘。

她正左手挽起弓箭,右手雙指搭前,正準備射出第二支箭,“賢親王燕舉,謀害先帝,意欲謀反,其罪當誅”,烈焰紅唇之下,吐露出猙獰可怕的字眼,柔美溫和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,寒芒再次破空而來……。

燕朝歌睚眥欲裂,大叫一聲,飛身向燕舉撲了過去。從未曾想過,青荇宮中,那位臉上永遠掛著溫柔笑意,飄然出塵的皇貴妃娘娘竟是深藏不露的箭術高手,數百米的距離,竟能精準地將爺爺射落馬下,可她為何要這樣做?

還來不及細想,飛奔到燕舉身邊時,剛好揮劍擋開第二支利箭,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燕舉,隻見麵若金紙,呼吸微弱,眼見是不成了。

燕朝歌心中大慟,剛想命人去叫大夫,隻覺衣袖一緊,“朝兒,你不要管爺爺了,快快領兵出城,反出帝都,北上雍城,記得爺爺說過的話,快去,快去”,燕舉吃力地將目光看向一旁,那人扮作侍衛的模樣,正是耿懷忠。

他含淚地衝著燕舉點了點頭,說道:“主公請放心,屬下一定儘心儘力,輔佐好殿下”,說完便使勁拉起燕朝歌的身子,言道:“殿下,這是主公的心願,你可一定要遵從啊。此番皇太後親自出手,想來也是陛下應允的,如今大顯已無你我立足之地,咱們必須趁亂,立刻離開這裡,主公早已為殿下打點好了一切,咱們速速前往雍城,越快越好,再遲就走不了了”。

已經來不及驚詫一個死去多時的人,突然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麵前,燕朝歌滿臉血汙,他仰天大叫,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憤恨,他抱起燕舉的屍身,踉踉蹌蹌地爬上玉玨驄,手上的那抹鮮紅,幾乎刺傷了他的雙眼,痛苦地閉上了眼睛,燕朝歌高聲喊道:“淮陽衛眾將士聽令,皇家陰狠,誣陷忠良,我等已無路可退,不如奮力一搏,或許尚有一線生機,大家隨本帥一道,反出渭城,衝啊”。

淮陽衛以騎兵居多,且戰馬膘肥體壯,腳下生風,眾將眼見老親王被殺,遠處已有禁衛軍手持兵刃趕來,心知凶多吉少,哪裡來得及想太多,隻得聽從軍令,紛紛調轉馬頭,向北而去,一時間塵土高揚,嘶叫長鳴。

多少年後,帝都的老百姓猶自記得,那日,渭城的永定門,血流成河,廝殺遍野,不少落單的淮陽衛士兵被殘忍地殺害,青石板上濃重的血腥味,足足過了一個多月,才慢慢消散。昔日備受尊榮的少年,半日之間,如同喪家之犬,倉皇北顧,飲恨彆離,此去經年,卻也後會無期……。

依舊是綠蔭環繞,幽香嫋嫋,青荇宮的佛堂內,燕同律正滿臉震驚地望著皇太後,雙眸儘是哀痛,痛心道:“母後,你明明知道燕朝歌並無反意,你又為何苦苦相逼?”,已是端肅皇太後的沈嵐,冷笑道:“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的道理,陛下不會不知道吧?就算燕朝歌不反,但燕舉被我當場射殺,這個仇已然結下。況且,有些事情由不得他,若他不反,燕舉的舊部會輕易放過他嗎?”,她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兒子,緩緩說道:“燕朝歌已無退路,必反無疑”。

“可是,您怎麼如此肯定燕舉有謀反之意?這些年,您深入簡出,不問世事,朝堂之事,更是不曾過問分毫?”,燕同律雙眸微凝,有些遲疑地說道:“或者說,是誰告訴您的?又是誰讓您這樣做的?”。

沈嵐的眼神有些躲閃,嘴裡說道:“冇有,冇有人,是哀家與賢親王結怨多年,他曾虧欠於哀家”,話音未落,燕同律冷聲問道:“究竟是什麼恩怨?怎麼朕從來冇有聽母後提起?”,一滴鮮豔的液體滑落下來,沈嵐用手中的金釵,劃破白皙細嫩的脖子,“陛下還是儘快落印下旨吧,全力通緝燕朝歌,死生不論,莫非你真的要逼母後血濺當場嗎?”。

“咳咳咳”,燕同律低頭捂緊了嘴,他強壓著心中翻騰的血氣和腥甜,低聲問道:“母後,您是否有什麼把柄在旁人手中?他以此要挾於您,這個人是誰?”。

沈嵐聞言,雙手一顫,燕同律立刻上前,將她手中的金釵打落在地,沈嵐倒退幾步,雙手捂臉,慘笑道:“當年,衣如雪懷著身孕入宮,母後報仇心切,將她引入桃花林,奪魂香毒性霸道劇烈,後來她果然雪崩而亡”,前因後果燕同律已然知曉,可如今再聽,心中仍是驟然一痛。

“看到她渾身是血的樣子,哀家一時心慌意亂,不慎將你父皇賜下的一對玉珠,弄丟了,就是掉在了園子裡。後來,太皇太後將哀家喚了過去,給了哀家一個盒子,打開一看,正是當年遺失的那對玉珠”。

“她便以此來要挾你?”,燕同律問道,沈嵐點點頭。

“所以玉琢是她的人?”,沈嵐搖搖頭道:“這個不知,她老人家真是算無遺策,明知哀家一心想讓你登基為帝,便料定哀家一定會同意合作,一來,可以天衣無縫地除掉周雪瑛這個眼中釘;二來,褫奪了那個小孽種的皇子之位,於你而言,亦是不虧。剛巧,玉琢就找到哀家,說她與周雪瑛有不共戴天之仇,願意助哀家一臂之力。哀家也派人暗中調查了玉琢的身世,的確如她所說,哀家這才下了決心”。

燕同律聽到這裡,心裡不由生出一個疑惑,那女官究竟是誰的人?就算不是太皇太後的人,應該與她也脫不了乾係。

“律兒”,沈嵐臉上露出淒涼的笑容,“你已是大顯的新君,掌一國之權柄,如今外有強敵環伺,內有淮水叛亂,若是太皇太後此時將母後的所作所為公諸於眾,你的皇位又怎能坐得安穩?”。

一方是在皇室宗親中人緣極好,備受德惠帝看重的一品親王;一方是生母謀害親人,殘殺無辜的新君。這次,沈嵐在城門親手射殺賢親王燕舉,無數隻眼睛都看著,朝堂內亂早已掀起軒然大波,群臣議論紛紛,人心惶惶,倘若再將她殘害沈家人的事情暴露出來,就算燕同律是一國的帝君,恐怕也再難坐穩帝位,太皇太後真的是走了一步好棋啊,將他們母子二人一步一步地拖入深淵…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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