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七小說

登陸 註冊
字:
關燈 護眼
卡七小說 > 皎皎少年華 > 第107章 淵源

第107章 淵源

-

住在隔壁房間的任鳳池早已驚醒,飛快地趕了過來,與沈月明一道將李三泰扶到床上,輕輕地搭了一下他的脈搏,任鳳池微微地鬆了一口氣,言道:“無妨,他隻是一時氣急攻心,神昏氣散,片刻便會醒來”。

約莫一盞茶的工夫,李三泰果然幽幽醒轉,吃力地抬起手,抓住沈月明的衣袖,嘴裡不住地唸叨,眼角處留下兩行清淚,氣息斷斷續續的,還未說出話來,險些又要昏厥過去。

沈月明見他神智昏聵,唯恐有不測,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,輕拍其後背,大聲問道:“李師傅,李師傅,你這是怎麼了?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?”。

李三泰聞言,渾身一震,劇烈地咳嗽了幾聲,這才徹底地清醒過來,隻聽他恨聲說道:“就是那畜生,害了家中老妻和小孫女,不報此仇,我李三泰誓不為人”,原來如此,這把刀終於落到他的頭上了。

一杯熱茶喝了下去,死白如灰的臉色終於有些緩和,李三泰深吸了口氣,言道:“你們不必再追問了,老朽定當知無不言,絕不敢有半點相欺。白日裡,老朽見兩位豐神俊朗,談吐不凡,又皆身居高位,比起老朽這等無用之人,實在是天壤之彆”,說到這裡,他掙紮著起身,雙膝跪倒在地,道:“還望兩位能夠助老朽報仇雪恨”。

沈月明看了任鳳池一眼,見他雙目微垂,並不接話,隻得硬著頭皮,道:“李師傅,我等兄弟二人勉力為之,但是否能夠功成,沈某無法保證”。

李三泰閉上了眼睛,幾聲重重的喘息後,方纔說道:“也罷,但儘人事各安天命吧。此事還要從三十年前說起,當時小老兒的家鄉遭了瘟疫,隻剩下老朽一人,靠著每日乞討生活。有一日,去山中覓食,碰巧遇見一個身染瘟疫的人倒在路邊,老朽一時起了惻隱之心,便將那人救了回去,豈料他竟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焚血宮宮主連無我。”

任鳳池聞言,眉間微皺,沈月明想起他之前提及連無我,心狠手辣,殺人如麻,雖身染瘟疫,命懸一線之際竟能被李三泰所救,真是造化弄人。

又聽見他繼續說道:“這連無我練就一身極其陰毒的武功,名為噬血咒,專取人之心臟為引,殘忍暴戾,一旦練成,普天之下恐難有敵手。後來,隨著武功越來越高,他對人心的渴望就愈發強烈。為了迅速地獲取大量的心臟,連無我派人專挑剛下葬不久的新墳動手,盜掘屍身,掏取心臟。當時,老朽曾數次相勸,怎奈他總是不肯罷手,若非因為曾救過他的命,依連無我的脾氣,早就將老朽殺了”。

想起前塵往事,李三泰感慨萬千,苦笑道:“這樣的日子約莫過了一年多,有一日夜裡,連無我帶回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,說是要將他與老朽一同收為弟子,將來繼承他的衣缽。老朽心中雖極不願意,但苦無逃生之路,隻得被逼就範,那個少年便是如今天巫教的執信長老班示文”。

聽到這裡,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,以仁慈普惠眾生為標榜的天巫教大長老班示文,竟是出身魔教焚血宮,師從大魔頭連無我。

“後來,連無我在江湖中的惡名愈發彰顯,也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的緣故,就在他神功大成之日,如意莊莊主洛南秋連同數十名江湖好手,在西涼山北坡圍剿於他,雙方纏鬥三日三夜,終於將那魔頭擊斃於掌下”,李三泰臉上露出一絲森冷的笑意。

頓了一頓,他繼續說道:“有道是樹倒猢猻散,那些人除掉連無我後,便開始大肆清剿他的餘黨,殺了不少人,彼時老朽和班示文武功低微,入門時間短,又年紀尚小,哪裡是他們的對手,隻得一同落荒而逃。當時正下著大雨,山路又陡滑,後麵有追兵,我們慌不擇路,一時不察,竟連人帶馬車一起摔下了懸崖”。

“怎知命不該絕,馬車掉落時剛好掛在了一棵大樹上,我們小心翼翼地爬了出來,便各奔東西了,這一晃,已是二十幾年。老朽之前一直住在濉溪,直到十年前,兒子娶了媳婦,才搬到樊郡。在一次偶爾的祭祀中,老朽發現,原來大名鼎鼎的天巫教執信長老就是當年的那個少年班示文,說起來真是世事難料”,李三泰搖頭長歎道。

沈任二人心中雖然早有揣測,但如今親耳聽到此事,仍覺忿忿不平,以一己之私,便強奪他人性命,實在是惡行昭昭,天理難容。

“之前青角巷發生慘案時,老朽心中便已有所懷疑,昨日又親耳聽到兩位說起稟新縣的事情,更是篤定了七八分。隻是冇想到,他跟隨連無我修行的時間不長,卻能得其真傳,習得噬血咒。不過班示文這廝,如今已是如日中天,大權獨攬,老朽自問惹不起。就是這一念之差,落到這般田地,家破人亡,妻死子散,實在是……”,已過知天命的年紀,李三泰老淚縱橫地哭倒在地,沈月明雖對他明哲保身的做法不以為然,但見如此慘狀,也不免長籲短歎了幾聲,心中對天巫教的厭惡又多了幾分。

任鳳池執掌邢獄多年,殺伐果斷,見慣了人心的貪婪與自私,自然心性冷硬許多,他寒聲問道:“方纔你說了許多,但如今班示文如日中天,位高權重,李師傅現在找上我們,莫不是讓我們替你出頭不成?須知當初你百般推諉,隻因如今遭了難,才前來相求,就憑你這空口白牙一張嘴,我等卻不是什麼濟世的菩薩”。

李三泰被戳中了心思,頓時羞憤難當,臉上紅白之色變幻了好幾次,他低頭半晌,心知僅憑一己之力,斷無複仇的可能,遂咬牙說道:“班示文心狠手辣,做下惡事無數,老朽猜想,兩位貴人亦想除之而後快,否則也不會前往義莊查詢線索。從屍身上的傷痕看來,他的噬血咒雖未大成,但也不遠矣,一旦功成,恐怕就算洛南秋死而複生,也絕不是他的對手,如今正是下手的好時機。老朽曾跟隨連無我修行過一段時間,對噬血咒的破解之法略知一二,願效綿薄之力”。

這幾日,潁川城熱鬨非凡,豫王蕭簡的新府邸已經落成,開府建衙自然少不得招人,況且蕭簡容貌俊美,如芝蘭玉樹,初來潁川便迷倒一大片大姑娘小媳婦的,如今聽說他的府邸要招人,告示一出,頓時在城中引起了熱議。

天才矇矇亮,豫王府門口被擠得水泄不通,很多人慕名而來,一字長桌排開,王府各管事按照招人的類彆分開坐好,有針線房的,有廚房的,有掌器房的,有條不紊,章法有度,眾人皆是一臉喜色。

在報名針線房的隊伍中,站著一個身形微微佝僂,頭髮花白的婦人,藍布白裙,她臉色蠟黃,儘是風霜之色,眉宇間依稀可見當年的娟麗。

輪到她時,那婦人從懷中拿出一塊天青色的布,上麵繡著一對綠頭鴨,荷葉碧綠,花色粉彩,竟似活了一般,負責針線的管事姓甄,大家都喚她甄大娘,她看了之後,不由眼前一亮,暗道一聲,好手藝。

“大妹子,這是你繡的?”,甄大娘問道,那婦人點點頭,答道:“正是小婦人”,她的聲音極為低沉嘶啞,像被敲破了的皮鼓,甄大娘被嚇了一大跳,有些猶豫地問道:“你是哪裡人士?姓啥名誰?”。

那婦人把頭低下去,小聲囁嚅道:“小婦人夫家姓張,徐州人,早年嫁到雲州,後來丈夫死了,也冇有子女,便一路向西到了潁川。昨日看到王府招人的告示,小婦人實在囊中羞澀,無法前行,便來此應征繡娘,混口飯吃罷了”,甄大娘聞言,心裡雖愛重她的手藝,但這樣的嗓子若是衝撞了貴人,反而不美。

正猶豫間,重風從外麵辦事歸來,見甄大娘滿臉愁色,與一旁正招得熱火朝天的場景實在不符,不由上前過問。

甄大娘把原由講給重風後,他瞥了繡品一眼,又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下那婦人,轉身對甄大娘說道:“瞧著這手藝不錯,就安排在繡房做活吧”,甄大娘知他是王爺跟前的紅人,趕緊點頭應下,對張氏說道:“大妹子,你今天可算是遇上貴人了,快隨我來”,那婦人一直低著頭,默不作聲,衝著重風福了福身,便隨甄大娘下去了,重風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,眼中若有所思……。

靈源寺,西出樊郡約三十裡地,是遠近聞名的寺廟,廟中供奉著大日如來佛像,據說隻要心誠相求,十分靈驗,因此香火格外鼎盛。

顧嫣然一早便到中宮皇後的雲棲宮去告假,侗後織梧不陰不陽地說了幾句告誡的話,便打發她出來,“皇後孃娘,你瞧宸妃,皇上這般嬌寵著她,如今竟日益驕縱起來,實在可惡”,一個品級不低的妃嬪麵帶妒色地說道。

侗後瞥了她一眼,嘴角微微揚起,輕描淡寫地說道:“純妃妹妹,你不是不知道,宸妃妹妹才貌雙全,是個少見的可人兒,如今她又誕下了咱們南榮唯一的皇子。隻可惜,你我的肚子不爭氣,承寵多年,竟不曾為皇上生下個一兒半女,也隻能歎息幾聲罷了”,純妃聞言,心中更恨得牙根直癢癢,一方上好的錦帕被她搓揉得不成樣子。

-

『加入書籤,方便閱讀』

熱門推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