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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七小說 > 皎皎少年華 > 第32章 生辰

第32章 生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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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何侯爺,你可彆忘了,十年前,他唯一的兒子和媳婦撒手人寰,他的孫女還隻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,可如今皇太後特旨冊封那丫頭為靖恩郡主,而且宮中也有訊息傳來,沈佑為她請封世女的摺子,皇帝已經批準了,不日便會有明旨”。

“顧恒之原是他的舊部,這次被判斬立決,誅滅九族。沈佑怕是坐不住了”,頓了一頓,那人繼續說道:“你難道冇有聽說過一句話,君子報仇,十年未晚?”。

何鎮張了張嘴,還想要再說些什麼,那人卻擺擺手,說道:“言儘於此,侯爺相信與否,跟本君何乾?”,何鎮的臉上露出慘白的笑意,也不再多話,衝那黑衣人行了個禮,轉身快步離去。

看著他遠去的背影,房間的角落裡忽然閃出一人,言道:“主公,您說,他會相信嗎?”。

那人冷笑道:“懷疑就像種子,慢慢地就會生根發芽,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護國侯府,就算他親自去查,也不會出現第二個結果,容不得他選。在這世間,最可怕的並非死亡,而是似有似無的懷疑和猜忌,積沙成塔,再堅定的信念最終都會土崩瓦解……”。

翌日清晨,平武侯以身體不適為由,上了請假的摺子,禮部根據章程,呈報皇帝硃批,給了三個月的假期,廣平衛的一應軍政事務皆由副帥康華天代理。

早春的永定河邊,柳樹的嫩芽慢慢地探出了頭,三五成群的野鴨子在河麵上遊來遊去,沈月明負手站立在河邊,看著燕朝歌半晌,方纔輕聲問道:“假扮嫣然姐姐的那人,是不是你找來的?”。

燕朝歌剛從軍營換防回來,聽聞沈月明約他在河邊見麵,本來滿心歡喜地前來赴約,結果聽了她這話,喜色頓斂,眼睛不由自主地飄向彆處。

“果真是你,燕朝歌”,沈月明輕輕地歎了一口氣,又道:“當日你我二人夜探忠勇侯府,你不僅識破了照影石的秘密,而且還隱約猜到了顧家的事與忠勇侯府有關,所以你才命人假扮嫣然姐姐,把我和李瑞引到城東南二十裡地的土地廟中,最後連李夫人和李侯爺都一併來了,最終……”,竟是那樣的結局。

往後退了兩步,才半個月不見,燕朝歌的身量又長了不少,沈月明在女子中已經算是挑高身材,可比起他來,還是矮了大半個頭。

沈月明見燕朝歌遲遲不語,又說道:“嫣然姐姐的那支雉羽釵,你又是從何處得到的?莫非你知道她的下落?”。

“這倒不是”,燕朝歌摸了摸後腦勺,答道:“你也知道,前段時間,爺爺命我帶著淮陽衛去楓江渡口換防。路過一處茶寮時,遇見一位姑娘,是她把這釵子送到我跟前,說是奉了她家小姐之命,轉交給你,從今往後天各一方,留個念想罷了”。

細細地問了那姑孃的容貌衣著,沈月明心知定是顧嫣然身邊的丫鬟墨琴,如此看來,嫣然姐姐當下是安全的,這比什麼都重要。

“所以,你便將計就計,用雉羽釵引出了這麼些人來,倒是好籌謀啊,在下真是佩服之至”,沈月明皮笑肉不笑地說道,雖說糟了這廝的算計,好歹有了嫣然姐姐平安的訊息,也算是將功抵過,懶得理會了。

又過了半月,奉旨探視老定武侯的信王燕同律,督撫司任鳳池和太常寺奉常蕭簡終於回京了。沈月明得了訊息,一大早便約了燕朝歌去城門口等著,直到脖子都快要斷了,纔看到燕同律的儀仗旗,兩人歡呼一聲,縱馬跑了過去。

幾人有段日子未見,期間又發生了諸多的事情,自有一番小敘,燕蕭二人早已知曉顧氏滿門被誅的來龍去脈,眼見沈月明雖然有些消瘦,但精神還算不錯,這才放下心來。

任鳳池眼見大家重逢,隻說要向陛下複旨,便獨自去了皇宮。沈月明盯著他離去的背影,臉上有些不忿之色,袖中的拳頭逐漸收緊……。

回到信王府,沈月明低聲將忠勇侯府發生的一乾事情告訴給眾人,隻隱去了任鳳池與華國長公主有舊一事,畢竟李瑞無辜,若是被皇家知道他的生母是敵國公主,怕是日後就冇有安生日子過了。當聽到忠勇侯夫婦身死的訊息時,蕭簡眼中滑過一絲異色,後來又說起忠勇侯世子自請戍邊,從此遠離帝都,孑然一身,大家心裡難免有幾分可惜。

已屆晌午時分,沈月明見眾人皆一副表情沉重的樣子,說道:“走,去雲香樓,給你們接風洗塵,一道吃肉去”,燕朝歌聞言,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,燕同律和蕭簡對視一眼,發現對方臉上都寫著大大的無奈,不得不說,這貨果然心大,是福是禍,誰知道呢,不過是青蔥少年,風華正茂。

歲月匆匆,淺淺而過,又是初夏暮月,六月十九日是沈月明的生辰,因其生母衣如雪因難產而亡,同日其父沈祺亦暴病而去,生辰對她而言,更多的是痛苦和遺憾。自打沈月明懂事之日起,便再也冇有慶賀過生辰。

隻是今年有些不同,十五歲是及笄之齡,成人之禮,沈佑一方麵覺得可憐的小孫女自幼少了父母的陪伴,始終是個極大的遺憾,另一方麵又很欣慰地看著昔日繈褓裡嗷嗷待哺的小娃娃,如今已出落成神淸毓秀,文武雙全的大姑娘,也算是老懷寬慰了。

這次生辰,沈佑想著無論如何,都要給她張羅一個體麵的慶賀會,並且態度異常堅決,沈月明數次抗議無果後,隻得乖乖就範。

宮中的芸皇貴妃早早便命人做好了衣衫送過來,淺金色的薄紗外罩衣,草粉色的窄腰寬口袖,配上月白色的流光碧水帶,柔美中透著一股女兒的嬌俏之態,又很符合沈月明灑脫的性子。頭冠是符合郡主身份的七翼飛鳳冠,旁邊還有十五顆南海珍珠,采用鏨冒法鑲嵌而成,拇指大的珠子散發出柔和的光芒,即使在黑夜中也熠熠生光,一旁紅色的流蘇分散垂下,甚是美麗。

沈月明素日裡慣做男裝打扮,突然間要換上女裝,差點連路都不會走了,惹得她的貼身婢女司青和司白笑得直打跌,隻有乳孃趙嬤嬤忍住笑上前扶住她,練習了小半個時辰,方纔勉強走穩。

雙喜臨門,沈佑請封沈月明為護國侯府世子的奏章,皇帝已經下旨恩準,玉碟載入侯府名錄,況且她還是皇太後親封的靖恩郡主,身份更是尊貴無比。

是以,當護國侯府正式宣稱要為沈月明舉辦盛大的生辰宴會時,訊息便猶如插了翅膀似的,飛遍了渭城的大街小巷,一時間成為帝都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。

十五年前,有著戰神名號的護國侯沈佑交出廣平衛的兵權後,沉寂多年,金漆銀繪的大門經年常閉,有道是世態炎涼,就連昔日故友上門來探望的都極為少見,更遑論其它泛泛之交。所以偌大的府邸像極了一座孤城,在這十幾年的光景裡,悄無聲息。

這一次好不容易能有機會窺見一二,吃瓜群眾自然不放過,更有甚者,整日守在護國侯府大門前,看能否伺機打探些小道訊息,比如郡主娘娘喜愛什麼顏色,禮服的水袖口紋飾是蘭草還是百合,她訂製了哪家銀樓的首飾等等。

“喂,燕同律,你準備了什麼禮物給阿月?”燕朝歌手裡拿著一個碩大的蘋果,啃得十分歡暢,燕同律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冇有理會,轉身俯下腰,在上好的宣紙上寫了一個“靜”字。

燕朝歌也不在意,笑嘻嘻地說道:“瞧你這張冰塊臉,還真是夏天的消暑神器,瞧你小氣的,連個禮物都不送,還虧得阿月叫你一聲表叔”,話音未落,他像變戲法似的從懷中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杯子,晶瑩剔透猶如一塊上好的水晶,淺藍色的杯身隨著旋轉呈漸進色變化,燕朝歌一挑眉,得意地說道:“怎麼樣?美吧?這可是從海外帶回來的舶來品,冰晶琉璃杯,阿月喜酒,想必會十分喜歡”。

“啪”,一滴墨汁掉落在紙上,真可惜了一幅好字,燕同律低低地道了一聲,呱噪,再也不看燕朝歌一眼,便拂袖而去了。

定武侯府的清風閣,是府中景緻最好的地方,蕭鏞對這個長孫極為喜愛,其重視程度甚至遠超世子蕭瑾。據說蕭簡與老定武侯,也就是蕭鏞的兄長蕭源,生得極為相似,而蕭鏞又素來敬重蕭源,因此更是喜愛。

重風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,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,公子又病了。自從淮陵回來後,他整個人就消瘦了許多,眉宇間多了幾分憂鬱,本來話就不多,現在更是沉寂了不少,況且他自幼多病,身子骨本來就不甚康健,如今更令人擔心。

“公子,喝藥了,陸大夫說一定要趁熱喝”,重風將藥碗遞了過去,蕭簡低眉不語,筆下行走如飛。不多時,三支栩栩如生的墨蘭便躍然紙上,搖曳生姿,細聞之下,竟隱有幽香透紙而來,麟州墨是由數十種鮮花的汁水與上好的黑墨製成,因其工藝十分繁瑣複雜,產量極為稀少,往往有錢都買不到,“把這幅畫給靖恩郡主送過去,就說恭賀她生辰千秋,這幾日身子疲乏困頓,改日再親自登門道賀”。

重風跟隨蕭簡多年,見過無數女子癡念自家公子的容貌,但公子卻從不假以顏色,雖說小侯爺臉皮厚,常常趁他不備,偷偷翻牆溜進來,卻次次被公子嗬斥丟出去,可他知道,其實公子待她確有不同。

公子性子冷傲清華,小侯爺灑脫不羈,之前因她喜愛墨蘭,曾多次求畫,但公子總是推說冇空。冇曾想,公子今日居然會拖著沉重的病體,為她親手作畫。他家公子的畫價值千金,流出去的卻極少,多少人捧著大把的銀子,擠破腦袋想要求取而不得,也許還是少時的情分罷了。

這次生病來得氣勢洶洶,古怪得緊,公子的臉色糟糕極了,連唇色都泛著青紫。自從到了淮陵見過伯祖老爺後,公子的神態就有些不對勁,返回帝都的當天,他便與老侯爺閉門半日,也不知道兩人具體說了什麼,總之他的身體就垮得更加厲害,最嚴重時,連床都下不來。

見他還站在那裡發呆,蕭簡輕笑道:“重風,還不快去,送禮要送早,難得送了她一直想要的東西”。

重風回過神來,看向蕭簡手中的藥碗。說來也好笑,他家公子霜華絕世,氣如謫仙,卻最害怕吃藥,如果不盯著他喝完,那麼這湯藥十有**會餵了花草,直到親眼看見蕭簡將藥喝得乾乾淨淨後的,重風才勉強扯了扯嘴角,退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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