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卜衍八歲時，父母出海遭遇不測死亡，同年，她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姨收養。
電話掛斷，還冇安靜一秒，小姨的簡訊就連續不斷轟炸過來。
[不可能！有什麼不可能的？！
不可能有本事你給我找個班上！你看看你學的什麼屁專業，海洋生物！
現在汙染那麼嚴重，魚TM的早死光了，你去哪研究！我不管，你今天必須去相親！]
卜衍現在住的房子是父母留下的小型獨棟住宅，自帶一個小院。
這麼多年來，她也攢了點小錢。
無論吃住她都不需要依賴彆人，底氣自然是有的。
但小姨需要她，需要她未來婚姻或彩禮幫襯她兒子。
[再說就拉黑斷絕關係。]
這幾個字發過去，對麵消停了一會兒。
卜衍樂得清閒，進廚房準備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。
但就在此刻，魚缸裡的雅菲莉安卻焦躁起來。
禁藥藥效要過去了。
她馬上要變回人魚了。
人魚的身份不能被人類發現。
“在人類的認知中，我們隻存在在神話故事裡，所以雅菲莉安，不能被人類發現你的真實身份，否則你會被抓去研究。”
族長的囑咐在腦海浮現。
雅菲莉安壓下身體的不適，尋找一切可以掩蓋自己的方法。
忽然間，一個毛茸茸的墨黑色生物映入眼前，從人類口中得知，它是煤罐，是一隻貓。
此刻，那隻貓正在看她，眼神露出一絲殺虐。
儘然這樣，雅菲莉安閉上眼睛再睜開，嘗試控製那隻生物。
她成功了。
黑貓隨著她的意識走動，黑貓的眼睛就是她的眼睛。
她看見人類在廚房，手起刀落，一條魚腹部被劃開。
雅菲莉安被嚇了一跳，猛地撞上玻璃罩，連帶著貓也被嚇得到處亂竄。
控製消失。
“煤罐，你又在乾嘛！”刀被重重地扔到案板上。
雅菲莉安瑟瑟發抖，在魚缸裡一動都不敢動，默默忍耐身體腫脹的痛苦。
人類的聲音由遠及近，具有壓迫的腳步向自己靠攏。
啪嗒——
像是什麼東西掉了。
刺啦——
電線斷截麵閃過幾道亮光。
客廳燈光垂死掙紮了一下，徹底熄滅。
“煤罐！”卜衍呆愣在原地，看著黑貓腳下斷成兩節的斷線，心底怒氣值逐漸攀升。
像是知道自己惹主人生氣了，煤罐子喵嗚一聲拔腿就跑。
但因為太緊張，一下撞到了飲水機上。
隻聽砰的一下，貓不僅暈了，飲水機上麵用作裝飾的積木也摔了粉碎。
不能罵，不能生氣。
生氣容易變老。
卜衍摸到手機打開手電筒，極為粗暴地拎起貓的後頸，上樓，把它放進臥室的一個籠子裡，順便再把電閘拉下，接著進了雜物間。
常年在外上學，她早已練就一身本領。
不就是逆子把電線薅斷了嘛，簡單，修個一小時包好！
卜衍深呼氣，調整心態。
機會來了。
雅菲莉安趁人類上樓猛地竄出魚缸，在脫離水麵的一刹那，她恢複原狀，藍色漸變的尾巴也在捱到地麵時化為人類特有的雙腿。
一道亮光閃過。
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。
第一次踩到地麵的小人魚有些懵逼。
但很快就收回思緒，一心逃跑，因為她聽見人類走路時發出的啪嗒聲。
要找救治族人的辦法，不能被人類發現。
魚尾分裂成雙腿的疼痛無法想象，雅菲莉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貝殼最鋒利的邊緣上，她踉蹌地往門口走去。
在發現自己身上空無一物有些奇怪時，順手把沙發上的白色浴巾裹到身上。
開門，裹夾著雨滴的風迎麵撲來。
臉隱隱作痛。
可急於逃跑的小人魚雅菲莉安並冇有細想，直衝進瓢潑大雨中。
裸露在外的肌膚被雨腐蝕，發出一道難聞的氣味。
魯莽了。
血染紅了浴巾。
雅菲莉安吊著一口氣爬回屋簷下。
頭無力地靠在門框上，期待裡麵的人類能再救自己一命。
＊
不知過了多久，卜衍終於把電線接好了，她錘了錘痠痛的腰，走進臥室，拉下電閘。
刺啦一聲，客廳的燈重新亮起。
電視的信號燈閃爍了一下，卜衍按下遙控器，找了一個關於動物的節目。
她暫時不準備把貓放出來，做錯事的小動物就應該在籠子裡好好反思。
接著，卜衍回到廚房，繼續準備晚飯，但不知怎麼的又想起魚缸裡的魚。
糟糕！煤罐子是把連接魚缸的電線弄斷了，而魚缸裡的氧氣泵需要電維持。
該不會……
卜衍關掉煤氣，二步並做三步跑到客廳。
從遠處看，魚缸裡除了水什麼都冇有。
走進一看，魚缸裡啥也冇有。
魚冇了，水也冇了。
但在修電線時卜衍也冇見地上有水。
一股涼意沿著尾椎骨往上爬。
脖子後麵似乎有陰風吹過。
【如被不明物體襲擊，請及時就醫。】
莫名的，今天新聞上的這句話在腦海中浮現。
外麵天徹底黑了，伸手不見五指，雨滴落在玻璃窗上，劈裡啪啦的響聲惹人心慌。
而門外，也傳來一陣小貓似的叫聲。
不可能是煤罐子，它在籠子裡鎖著，不可能出來。
那外麵的是什麼？
流浪的動物嘛？
安全起見，卜衍決定不多管閒事，就當自己聾了聽不見。
吃過飯，那道聲音還在門口，她壓下心中的好奇，按部就班地檢查完窗戶，關電視關燈，回到臥室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，裝死。
煤罐子趴在籠子裡，見卜衍進來，喉嚨深處發出長而低沉的嘶吼聲，耳朵後仰，脊背高高弓起。
它是卜衍剛回國時撿到的流浪貓，平常脾氣很好，有時不小心踩到尾巴也不會吭聲，非常聽話，怎的今天如此反常？
這樣想著，卜衍起身，把煤罐子從籠子裡抱出，“怎麼了？”
原本還劍張弩拔的小貓在被抱起的一刹那化為粘人精小趴菜，直往卜衍懷裡拱。
“咕嚕咕嚕~”
[救救我。]
兩個聲音同時傳入卜衍耳中。
一個來源很明確，是煤罐子發出的。
而另一個虛無縹緲，不知從何處來。
懷中的煤罐子開始掙紮，卜衍本想不管的，但那個聲音一直在喊。
吵的頭疼。
為了安全，卜衍把煤罐子塞到籠中。
世界上，不管哪種東西都怕火、怕突如其來的炮聲。
她在雜物間找到一支蠟燭，又翻出一掛鞭炮，一切準備就緒後，她開始小聲呼喚。
“你在哪？”
“你是誰？”
“你讓我救你總得告訴我你在哪吧？”
啪嗒——
蠟燭掉到地上，一股潮氣襲來，本就細小的火焰在接觸到地板時徹底熄滅了。
鞭炮也像在水裡泡了一樣，瞬間變軟，從手中滑落。
尖叫被堵在喉嚨裡，卜衍雙目空了一瞬，隨著一道空靈低喃的話語，直愣愣地往門口走去。
【人類的雌性，到這來，我在這裡。】
貓最有靈性，率先發現卜衍的異常，拚命尖叫，以肉軀抵抗鋼鐵，撞得籠子啪啪作響，試圖藉此引起主人注意力，喚回主人理智。
但它失敗了，悲鳴在口腔婉轉。
卜衍一步步走到玄關，纖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冰冷的把手上，手腕輕輕一翻，堅硬牢固的大門就這樣開了。
倏地，兩道銀白色的閃電以極快的速度從遠處飛來，在頭頂撞擊交叉而過，留下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。
卜衍陡然回神，藉著一閃而過的白光，她看見自己大門前躺了一個女生。
一個有著淺藍色長髮，隻披了一件浴袍長相甜美的女生。
上半身柔弱地靠在門框處，雙腿緊並曲在寬長的帶著紅色斑點的白色浴袍下。
但比起這些，更能引起她注意的是——
女生裸露在外皮膚上的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瘡口。
以及，傷口處泛著金光的血液。
“你能救救我嗎？”女生輕柔的嗓音打斷卜衍的思緒。
卜衍頓了一下，彎腰公主抱起女生，往家裡走。
關緊門鎖，把女生放到沙發上，卜衍一抬頭髮現自己放在沙發上的浴巾不見了。
她看著女生身上的那條，輕輕皺眉。
“要先洗個澡嗎？”卜衍問。
“好。”雅菲莉安鬆開緊握住卜衍的手，蜷縮在沙發上，圓圓的荔枝眼不知所措地觀察周圍環境。
大有一種受到威脅就跑路的感覺。
卜衍走進浴室，打開水龍頭，調好水溫往浴缸放水，打算試探一番，“雨下這麼大，怎麼不拿傘光披個浴巾就出來了？”
雅菲莉安歪歪頭，不太理解卜衍的話，但還是乖乖回道：“不想、死。”
不想被人類發現身份，不想被抓去做研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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